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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西兰喜文乐见--钱到用时方恨少,事因经过始知难

时间:2016-07-27 19:41来源: 作者: 点击: N

  作者杨熹文,85后,常住新西兰,现居房车上,热爱生活与写作,坚信写作是门孤独的手艺,意义却在于分享。代表作《请尊重一个姑娘的努力》,讲述一个姑娘在异国他乡的奋斗史。
  微信公众号@请尊重一个姑娘的努力新浪微博@杨熹文
  

  有这么一些时刻,令我觉得胸中瞬间拥堵,不得不对天长叹一声,“钱到用时方恨少啊。”
  比如,受够了合租的不方便发誓要搬出去,却看到了房屋的大涨价。
  比如,看爸妈张罗著带著他们的妈妈们出境游,我却没底气说“我买单。”
  比如,看遍房屋广告终于发现一处喜欢的房子,银行经理却对我的贷款能力感到抱歉。
  比如,看到朋友正实现著我的旅行梦想,而我连回国都只能摸摸钱包安慰自己“还是等特价票吧。”
  比如,做异国苦逼的小业主,只为省下一点人工费,在老板,雇员,会计的角色间转换,捧一本会计书读到了现在的凌晨四点半。
  ……(此处省略一百种类似的境遇)
  遥想我七岁那年给自己立下的壮志,决心二十年后变成一个拥有千万身家的女强人,然而现在的这一刻,我除了让年龄很争气地达了标,剩余的一切均潇潇洒洒地让它们落了空。我今年二十七岁,即将进入出国的第五年,身处南半球游牧民族的身份里,依旧掛著无房产无豪业无所依靠的人生牌匾,体验著处处和钱过招的挣扎。七岁时哪知道人生如此艰难,我想我已原谅那时不知天高地厚的她。
  我近来的危机感特别强烈,不知道是否提前进入了中年危机,抑或是记忆里刻骨铭心的贫穷拉著脑子里哪根神经作怪,我总是习惯性地把自己放在旁人的危机中想像。看见一个在超市里一手拿著贵族尿不湿,另一手拿著最便宜的尿不湿的年轻妈妈,我就想像自己有了孩子的时候若要把昂贵的那包尿不湿放回货架上,该有多么地心痛;听说各地的房屋价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升著,我就想像起自己买不起房子晃荡一生把安全感碎了满地的余生;更别提在便宜的外卖店看到那些没有工作生活邋遢的体型庞大的妇女们,我心里郁闷著,时间哪是什么杀猪刀,贫穷才是把杀猪刀,它让人自卑,抑郁,肥胖,丑陋……
  经历过苦日子的人都不怪我这样的想像,从大洋彼岸风尘僕僕来的时候,我已经用十八般武艺和贫穷大战了三百回合。我尝试用每一种拚命的姿态去赚钱,以及省钱,无论是化身机器人每周工作七十个小时,还是顶住一切舆论压力把泡麵吃了一袋又一袋。
  贫穷这件事就这样在我的人生里烙下非常深刻的印记,让我穿越大半个地球而来的优越感变得脆弱而牵强。无论身处何处,我都觉得贫穷如影随形,贫穷是感官的,看得见听得到摸得著,它是食物刚刚发霉时散发出的味道,是老旧的灯光在寿终正寝前嗡嗡的响声,是冬日夜里棉被也捂不热的体温……我时刻感觉它附著在我生命的表面,等待我松懈时变成耳旁呼啸而过的风,随时可能颶风般地把我吹上天又摔下来,摆出个难堪的形状。
  我庆幸努力在任何时候都是没错的,“贫穷以上,小康未满”的状态很快就在这变态的拚命中到来了。虽说偶尔也会遇到坎坎坷坷的时刻,但日子若不计较,大抵还是过得去的,然而我很快发现,生活中更痛苦的阶段到来了。
  该怎么形容这个阶段呢?就是失去了那种不惜一切脱离贫穷的动力,又抓不到半空中随心所欲的生活,尤其这些每走几步都能遇到一个“钱到用时方恨少”的时刻,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如果不去克服它们制造的烦忧,那么它们就极有可能地去阻碍一件意义重大的事,那就是我伟大而光荣梦想,通俗点说,就是我们喝过大酒后恍惚间想辞职去过的那种生活。
  弗吉尼亚‧伍尔夫说过,一个女人如果想写小说,就必须有五百磅的年收入,以及一个带锁的房间。
  我还以为梦想是不花钱的呢,现在看来,梦想是最昂贵的,不管是物质抑或是精神的方面。
  我曾经是一个特别清高的人,对钱的态度非常轻薄,觉得文字人应该过著如同三毛般“艰苦而快活”的日子,以粗茶淡饭的姿态拒绝一切铜臭的侵蚀。可是等我也出了国流了浪写了字,却发现“艰苦”的生活不一定常常“快活”。
  我意识到,在奔波讨生活的间隙里写字不比在安稳从容的日子里写字快乐,为躲避合租家庭的吵闹去车里撅著屁股写字也没有在安静的大书房里读书快乐。欧‧亨利笔下描述了多少快乐又幸福的穷苦人,却没告诉我们他有多少故事是从那一瓶又一瓶昂贵的烈酒里流出来。
  我很少告诉身边的朋友我是个写字人,我宁愿他们相信我是个苦命的小业主。可在一次喝过酒自尊心膨胀的晚上,我还是忍不住告诉了格里自己在创作一个惊天的爱情故事,然而第二天格里告诉了克里斯,克里斯告诉了琳达,琳达又告诉了梅……
  这条小巷里从此人人知道我是写字的,可我倒没有一天感受到当个作家的从容。“稿纸上满是血脚印”这类的噩梦,总是让我在午夜两点从剧烈的心跳中醒来,我也总是忘不掉去“富有”的朋友家一日游的经历,那天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他的书房,甭管那些名贵的家具有著法国还是意大利的名字,光是看那宽大的书桌和推开窗满眼绿的景象,就能让我赖在那里不走写个三天三夜。
  我终于全方位地体验到,“富有”时比“贫穷”时“快活”的几率更大,试想一下,如果能够有足够的钱去解决下“钱到用时方恨少”的时刻,比如,用现款买下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比如给老爸老妈以及他们的妈妈们买好游玩的机票,比如可以雇很多员工去分摊我此刻乏味的工作……我大概就能暂时忘掉世俗,卸下自己的责任,钻到没人吵的洞穴里,去做一下我自己。
  人常说贫穷是对作家的刁难,对此我深表同意,但也必须承认,贫穷完成了它对我的刁难,也开始给我一些成全。因为我每次写到笔下人物的贫穷,就特别来劲,下笔洋洋洒洒几千字不停,写到泪流满面。严歌苓说过,“作家可以虚构,细节却一定要真实。”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每次拿我虚构的小说去给朋友们看,他们总是说,“缺乏新意,不过这穷的地方写得挺真实……”
  不可否认,贫穷也造就了一些伟大的作家,我有一本二手书店买来的短篇集,每看完一个短篇,就去查阅作者的生平,我发现有些作家的人生比他们的文字更有意思,也能当作安慰。比如,马克‧吐温出身贫穷,父亲去世后他为生计做过多份工作,这流浪的生活成为他文学事业的摇篮;高尔基年少贫穷,从小就开始做学徒的生活,偷著老板烛盘里的剩油去读书,这却也成为他日后创作的永不枯竭的源泉,使他说道“贫穷是一所最好的大学”……可是,这也不能让贫穷成为一种美德,因为多少写字的人如爱伦‧坡一样,穷到买不起鞋子生不起火,连亡妻都没办法安葬,也如陀思妥耶夫斯基,一生在极度贫穷中度过,一度靠预支稿费和借债过活,不惜在债主面前甜言蜜语,说尽好话,甚至借到了屠格涅夫那里,差点和他闹翻脸……也许我们应该这样讲,贫穷对人的刁难是无限的,而成全却是有限的,司汤达说过一句大实话,“要想不依赖任何人,作家就应该努力获得他必需的一切。”
  电影Cocktail里有一个情节,念著成人大学的布莱恩写著老师布置的一项作业——写墓志铭。我听著他慷慨激昂的讲说,也在没人处自信爆棚地写了一个,我写著“这曾经是一个作家”,后来又觉得不好意思,怕旁边正盯著我的鬼魂都替我脸红,我就把它改成了“这是一个打不倒的战士”。自尊自卑开始打架,我只好捧起会计书,在真正能去定义自己人生的那一刻来临前,我还是老老实实地研究生财之道吧。
  凌晨四点半写到现在,窗外一直下著雨。不知道为什么西方人会用老掉牙的“It's raining cats and dogs”来形容倾盆大雨,以现在窗外大雨的瓢泼程度,已经看不出是下了猫还是下了狗。可我恍惚间看到,自己置身于那么一间书房里,我左手威士忌,右手笔桿子,面前的窗户大敞著,窗外是遍地的鲜花和茂密的树,两只小绵羊兴高采烈地跑过去,一路啃著我的绿草地。
  我决定给我庸俗的赚钱梦,写点什么高雅的话作为结束语。


  钱到用时方恨少,事因经过始知难。
  人生梦想多坎坷,我要成为有钱人。

(责任编辑:新西兰 XinXiL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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